克罗地亚是一个 415 万人口的小国，足球为什么那么厉害？

朋友们好，我是图述数说，一个喜欢做地图的小微UP主。

克罗地亚是本届世界杯八强中唯一的斯拉夫人国家，而它的人口在八强中也是最少的，全国尚且不到390万人，在32个参赛国(地区)中也是第四少，仅仅比英国的组成部分威尔士、东道主卡塔尔和南美的乌拉圭更多，但他们历史上已经两次进入四强，接下来对阵巴西，他们还有机会吗？

以国名命名的“克罗地亚足球联赛”是“格子军团”国内最高级别的联赛，而第一足球联赛(Prva nogometna liga, 不含国名)实际则是次级联赛。2022-23赛季的克罗地亚足球联赛共有10支球队，他们都在哪些城市呢？背后又有哪些故事呢？

一、首都：萨格勒布

克罗地亚有两个萨格勒布，一个是作为首都的萨格勒布直辖市，另一个是萨格勒布省，二者平级且互不管辖，这两地共有3支顶级联赛球队，其中实力最强的是马克西米尔区的萨格勒布迪纳摩，他们的全称是萨格勒布迪纳摩市民足球俱乐部(Gra?anski nogometni klub Dinamo Zagreb)。

“市民”一词源自其前身——成立于1911年的萨格勒布第一克罗地亚人市民体育俱乐部(Prvi hrvatski gra?anski ?portski klub)，当时的克罗地亚还处在奥匈帝国治下，而奥匈帝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所以他们在俱乐部名称中专门表明了民族属性。

二战结束后，南斯拉夫成为社会主义国家，解散了萨格勒布第一克罗地亚人市民体育俱乐部，新成立萨格勒布迪纳摩，这个名称来自苏联的莫斯科迪纳摩，因为铁托和斯大林在当时还没闹掰。不过与莫斯科迪纳摩的内务部背景不同，萨格勒布迪纳摩没有过硬的后台。

南斯拉夫解体后，萨格勒布迪纳摩成为克罗地亚最成功的足球俱乐部，共获得23次联赛冠军，绝对的领班霸主，因为克罗地亚建国也就31年，他们国家队现任队长、金球奖得主莫德里奇就曾效力于“蓝军”（萨格勒布迪纳摩昵称）。

与萨格勒布迪纳摩组成萨格勒布德比的是城西的萨格勒布火车头，这也是一家百年老店，成立于1914年，当时的名称是铁路“胜利”体育俱乐部(?eljezni?arski ?portski klub "Victoria")。

虽然萨格勒布火车头长期征战的是低级别联赛，但他们对于参加卡塔尔世界杯的国家队贡献仍然很多，有多达7名球员曾效力于火车头，包括克拉马里奇这样的主力前锋，俱乐部还用他们的姓名拼出了克罗地亚的国名(Croatia)。

萨格勒布火车头的主场是克拉尼切维奇街体育场(Stadion u Kranj?evi?evoj ulici)，容量为5000余人，纪念的是19世纪后期的克罗地亚现实主义诗人西尔维耶·克拉尼切维奇(Silvije Strahimir Kranj?evi?)。

萨格勒布直辖市城南的大戈里察市目前也有一支顶级联赛球队——戈里察，他们的昵称是公牛(bikovi)，这一点在俱乐部的视觉符号中也有所体现，而且大戈里察市的市徽和市旗也都有一头公牛。

布罗佐维奇小时候就生活在大戈里察，可能是出于回馈家乡的意愿，他出资开设了一家名为“史诗布罗佐”的咖啡馆，店铺的招牌还使用了他标志性的托腮动作，而且他还曾邀请国际米兰的队友什克里尼亚尔来此作客。

二、游侠、马可波罗与NBA

克罗地亚第二大城市是斯普利特-达尔马提亚省的斯普利特，当地最著名的球队是斯普利特游侠，他们与萨格勒布迪纳摩之间的比赛被称为永恒德比(Eternal derby)，也被叫作克罗地亚国家德比(Croatian Derby)。

在中文语境中，斯普利特游侠常常被翻译为“哈伊杜克”，这种译名方式舍弃了俱乐部中的地名，同时对游侠(Hajduk)采用了音译的方式。

巴尔干地区的游侠主要活跃在16-19世纪，他们其实是“法外狂徒”，不仅反抗奥斯曼人和奥匈帝国的统治，而且劫富济贫，颇有“罗宾汉”之风，其中有一位著名的游侠——安德里亚·西米奇(Andrija ?imi?)，他的晚年就生活在斯普利特。

有趣的是，斯普利特游侠早期并不在克罗地亚，它是由一群在布拉格的斯普利特籍学生在1911年组建的，他们当时观看了布拉格斯巴达和布拉格斯拉维亚的球赛，而名称来源是因为创始人认为游侠侠象征着“我们人民最好的品质：勇敢、人性、友谊、对自由的热爱，对强权的蔑视以及对弱者的保护”。

不过，斯普利特游侠在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时期绝对算得上强者，他们的成绩在“四巨头”中排第三，第一是获得南共支持的贝尔格莱德红星，第二是获得南斯拉夫人民军支持的贝尔格莱德游击队，第四则是同属克罗地亚的萨格勒布迪纳摩。

斯普利特游侠的主场是波伦德区的波伦德体育场(Poljud)，它的容量超过3.5万人，在克罗地亚名列前茅，曾作为1979年第八届地中海运动会的主体育场，由铁托宣布开幕，这也是此项赛事首次在社会主义国家举办。

斯普利特所朝向的亚得里亚海是地中海的一部分，处在克罗地亚领海之内的达尔马提亚群岛拥有上千个岛屿，著名的旅行家、中西文明交流的使者——马可波罗，据说就出生在其中的科尔丘拉岛。

而与斯普利特游侠组成达尔马提亚德比(Dalmatian derby)的则是邻省的希贝尼克，这支昵称为“橙色军团”的足球俱乐部不算很强，但当地的水球俱乐部和篮球俱乐部颇为强劲，曾获1996亚特兰大奥运会金牌的克罗地亚男子水球队就有多名来自希贝尼克的球员。

NBA著名球员德拉任·彼得罗维奇也出生在希贝尼克，他曾带队获得1992巴塞罗那奥运会男篮项目的银牌，虽然输给了乔丹领衔的美国“梦一队”，但依然为当时新生不久的克罗地亚增强了民族凝聚力与自豪感。

三、“无敌舰队”与圆形竞技场

克罗地亚在亚得里亚海之畔的第二大城市是里耶卡，城内的同名足球俱乐部不仅与斯普利特游侠构成亚得里亚海德比(Adriatic derby)，还曾获得2016-17赛季克罗地亚顶级联赛的冠军，使里耶卡成为萨格勒布和斯普利特之外唯一有球队获得过顶级联赛冠军的克罗地亚城市。

里耶卡曾走出为数不少的知名球员，例如曾在2015年1月以创里耶卡纪录的身价(约1000万欧元)转会至莱斯特城的克拉马里奇；此外，目前在中超排名第三的的浙江队，其主要得分手弗兰克·安德利亚舍维奇也曾效力于里耶卡。

里耶卡在19世纪末期曾是奥匈帝国重要的海军基地，而里耶卡的死忠则在1987年建立了一个名叫“无敌舰队”的球迷组织，其名称来自于西班牙无敌舰队(Spanish Armada)，他们主要对抗的是萨格勒布迪纳摩的“蓝色坏男孩”(Bad Blue Boys)以及斯普利特游侠的“欢呼”(Torcida)。

里耶卡位于滨海-山区省，它的南侧是亚得里亚海的里耶卡湾，东侧是纵贯克罗地亚全国的迪纳拉山脉，西侧则是伊斯特拉半岛上的乌奇卡山脉，里耶卡与伊斯特拉1961组成“乌奇卡德比”(Derby della U?ka)。

伊斯特拉1961所在的普拉是一座历史古城，在罗马共和国末期和罗马帝国时期都直属意大利本部，而始建于屋大维时代、完工于弗拉维王朝的普拉竞技场也是世界上保存状况最好的圆形竞技场，场边的四座塔楼经历了接近2000年的风吹雨打，至今依然屹立。

克罗地亚现行货币10库纳的背面也以普拉竞技场作为主要图案，由于克罗地亚将在三周后，也就是2023年1月1日起使用欧元，所以库纳即将退出流通。

伊斯特拉1961以黄、绿两色作为视觉传达的主色调，有点儿类似于我们的北京国安，而其主场则是纪念俱乐部功勋教练的阿尔多·德罗西纳体育场，它也是目前最西面的一座克罗地亚顶级联赛俱乐部主场。

四、匈牙利也来帮忙？

克罗地亚最东面的顶级联赛球队则是奥西耶克-巴拉尼亚省的奥西耶克，其所在的奥西耶克市是克罗地亚第四大城市，仅次于萨格勒布、斯普利特和里耶卡，而奥西耶克足球俱乐部也与萨格勒布迪纳摩、斯普利特游侠和里耶卡一样，是仅有的4支从未在克罗地亚顶级联赛降级的球队。

奥西耶克最重要的成就是获得1998-99赛季的克罗地亚杯，之后他们还参与了2000-01赛季的欧联杯，并且在第一轮淘汰丹麦的布隆德比，在第二轮淘汰奥地利的维也纳快速，但是在第三轮则输给了捷克的布拉格斯拉维亚，没能进入十六强，而这也是他们的欧战最佳表现。

奥西耶克出产后卫，目前克罗地亚阵中的巴里希奇和维达都曾在此效力，他们的主场则是市中心容量为1.7万人的城市花园体育场，克罗地亚国家队有时也会在此进行国际比赛，包括欧洲杯预选赛和世界杯预选赛这样的重大赛事。

克罗地亚可以分为4大历史区域，在奥匈帝国统治时期，伊斯特拉和达尔马提亚归奥地利管理，克罗地亚本部和斯拉沃尼亚归匈牙利管理，因此，匈牙利长期对克罗地亚有较大影响，他们还曾在克罗地亚独立战争中予以武器支持。

2003年时，匈牙利已成为克罗地亚最大的投资国，他们主要投资的地区是相距较近的斯拉沃尼亚和克罗地亚本部，这两地也生活着一定数量的匈牙利人，仅斯拉沃尼亚最大城市奥西耶克一处就有上千人，这个数字其实并不小，因为奥西耶克全城人口亦不足10万。

于是，匈牙利还出资6000万欧元帮助奥西耶克建设新主场，这一善举得到了奥西耶克传奇球球员、克罗地亚足协前主席达沃·苏克的大力支持，他也捐赠了100万欧元，新球场预计将在2023年投入使用。

五、药剂师与斯拉夫人

最后要讨论的是克罗地亚北部边境地区的两支球队，其中瓦拉日丁是纬度最高的球队，其所在的瓦拉日丁市是一座人口不到4万人的小城市，但它在18世纪时期曾短暂取代萨格勒布而成为克罗地亚的行政中心。

瓦拉日丁的主场是瓦特克斯体育场，因为其建在瓦特克斯服装厂东侧。瓦特克斯成立于1918年，原本仅有一家纺织厂，现今已成为克罗地亚知名的服装品牌，而且还为德国的Hugo Boss代工。

瓦拉日丁东南40公里外的斯拉文贝鲁波是克罗地亚目前唯一具有商业冠名的顶级联赛球队，贝鲁波(Belupo)是当地的一家制药公司，因此斯拉文贝鲁波的昵称是“药剂师”(Farmaceuti)，这有点儿类似于德甲的拜耳04勒沃库森。

而斯拉文(Slaven)的意思是斯拉夫人，克罗地亚还有格鲁达斯拉文(Slaven Gruda)、柳皮纳斯拉文(Slaven Ljupina)等低级别球队，当然知名度更高的应该是克罗地亚国家队和北京国安前主帅——斯拉文·比利奇(Slaven Bili?)。

斯拉文贝鲁波位于科普里夫尼察，一座仅有两万余居民的工业城镇，也是拥有克罗地亚顶级联赛球队的最小城市，但就是这样的一支小镇球队，也曾在欧战的主场比赛中战胜阿斯顿维拉和毕尔巴鄂竞技等老牌劲旅，颇为难得。

他们的主场名称很长，叫做科普里夫尼察市伊万·库塞克·阿帕什(Ivan Ku?ek Apa?)体育场，其纪念的人物是俱乐部功勋球员。由于仅有一面看台，体育场的容量不大，只有4000人，与我们许多大学的体育场很相似。

六、尾声

总结一下，作为前南斯拉夫、乃至整个东南欧地区足球实力最强劲的国家，克罗地亚的顶级足球联赛规模并不大，仅有10支球队，而且其分布比较广泛——尽管克罗地亚本部占有一半球队，但另外三大历史区域也都拥有旗帜性的领军球队。

不过克罗地亚的足球事业甚至国家发展并非没有隐忧，他们的人口负增长情况较为严重，在独立伊时的1991年，其全国共有468.9万人，而2021年仅有389.9万人，仅仅30年的时间就萎缩了20%以上，在全球范围内大概也只有保加利亚和拉脱维亚能与之相比。

根据联合国的统计，克罗地亚在2015-20年间的平均年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58%，在本届世界杯的32个参赛国(地区)中排倒数第一，而他们下一轮面对的则是人口超过2亿的巴西，不知《克罗地亚狂想曲》能否再次奏响？

以上是图述数说原创的第103期足球地理，欢迎评论与转发，与您一起探索真知！我们的第104期将讨论摩洛哥足球地理，他们的顶级联赛规模较大，共有16支球队，请您保持关注。

图述数说

咱们国家的对抗性的职业化运动，没一个玩的好的。

不信你找一找，有没有对抗的职业运动能稳进世界前十的。(对抗性的意思是有身体接触，足球篮球橄榄球拳击等等、职业化是有系统职业，不靠财政可以玩下去）

你有100亿人，没人去学去练，没有靠谱的梯队联赛职业化道路。都是白给啊。

你有100万人，人人参与，有5万人就可以组成各级梯队，联赛。

有没有一种可能，一个国家的足球水平，本身就跟它的人口数量没什么直接关系？

先别忙着反驳，我给你们摆事实，看完你们就会明白我说的是完全有道理：

The 10 Most Populated Countries In The World - WorldAtlas

首先，如上图，世界上10个人口最多的国家排名：

中国 印度 美国 印尼 巴基斯坦 巴西 尼日利亚 孟加拉国 俄罗斯 墨西哥

然后我们再来根据这组名单，对照一下他们在足球世界杯92年的历史当中所取得的成绩：

-上述国家拿到过世界杯冠军，只有一个巴西。

-能持续，稳定晋级世界杯的，只有巴西，墨西哥

-能够勉强称得上世界杯常客的，只有美国，尼日利亚；而且美国缺席了上届世界杯，尼日利亚缺席了这一届，缺乏成绩稳定性

-俄罗斯自从苏联解体，就只能偶尔参加世界杯，甚至都算不上常客；

小结一下，人口前十的大国里面，最多只有2个国家能保持稳定的晋级世界杯，4个是常客，其余的6个，在各自大洲里面，以他们的人口，经济水平来看，竞争力并不强。

我们再根据国际足联最新一期的排名，看看到底人口跟足球水平到底有没有正相关。截至到10月8日

10个人口大国，国际足联平均排名是81.8，国足是79位，恰恰卡在平均线上。即便排除掉巴西，和巴基斯坦一头一尾两个特例，结果也是差不多的，其余8个人口大国，足球世界排名只有77位。

总结，和一般人印象流相反，足球水平和人口数量是不挂钩的。哪怕你是综合国力相对比较强的美国，中国，俄罗斯（曾经），也是如此。

不要因为克罗地亚人口少，足球水平高就感到奇怪。比克罗地亚人口更少的乌拉圭（三百万），世界杯历史还曾经拿过两次冠军。

事实上全世界范围来看，足球踢得好的国家，除了巴西，绝大多数人口数量都恰好在1000-9000万之间（英法德意西葡荷阿）

所以说，不是人越多，足球就踢得越好的。

有人看，我就再补充一些我这两年逐渐形成的看法。

其实我觉得今后足球天才多的小国，发展土壤要比这个世纪前二十年要好得多。

原因说来也有意思——英国脱欧。

可能你对英超的竞技水平是否第一有疑问，但你对英超的商业价值第一应该没有任何疑问。

有商业价值，就是竞技水平底线的保障，可能无法在欧洲形成统治，但绝对会长时间保持最强的竞争力。

而英超又有个非常特殊的产品——劳工证。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你是外籍球员，想在英格兰踢球无论是英超还是低级联赛，都需要代表国家队参加一定数量的比赛，以此获得劳工证。

过去在英国没有脱欧之前，劳工证仅对非欧盟国家有限制。而脱欧之后，所有非英国的国家都会受劳工证限制。

我就仅凭印象说吧，以后有时间我会专门做个调研统计。

过去英超球队，在寻求外援时，第一考虑就是欧盟的足球强国。因为不用劳工证限制，顶尖豪门就去强德法意西的顶尖球员，普通球队也可以去德法意西签有实力的边缘国脚。

比如2018赛季，太妃糖从矿工签入入伯纳德，26岁代表巴西国家队出场过14次，由于他有西班牙双重国籍所以不需要劳工证，这种边缘国脚在当年很适合英超中游球队实力提升。对于足球强国而言，也能给自己国家队增加储备人才，双赢。

但脱欧之后，这种策略就很难了，大家更乐意去淘一些小国家的顶尖球员。还是以太妃糖为例，签入的格耶就是这种思路，小国国家队的主力，这种才能更顺利地获得劳工证。至于像伯纳德这样的球员，可能实力更强，但由于国家队出场少，必须辅以高额转会费或者高年薪，才有可能在劳工证申请中获得更高积分。

在这种政策下，可以预见的未来，那些后备力量不够雄厚，但顶尖球员出色的国家，会受益于英国脱欧的政策，主力国家队球员能得到更多的锻炼机会。

也许，克罗地亚、比利时，或者像冰岛希腊这些国家，他们与意法英西以及南美双雄的差距会越来越小了。除非英超没落了。

德法意西本国联赛有竞争力，所以影响不大，可能只是国家队板凳力量没有之前那么雄厚了。

真正受影响的，很可能是荷兰葡萄牙，本国天才足够多，但联赛竞争力不如五大联赛，早熟天才倒不影响，但一些晚熟的边缘国脚的发展必然会变窄。

以下原答案

先说个热知识

国际足联是不允许一名球员先后代表不同的国家踢国际正式比赛的。

再来个冷知识

如果国家分裂的话，那么分裂出来的国家球员可以做一次二选一，决定代表哪个国家出赛。

克罗地亚独立的时候，很多球员都在之前代表过南斯拉夫比赛过。比如普罗辛内茨基和98世界杯金靴达沃苏克，都是先后代表南斯拉夫和克罗地亚多次出场。

他们之前代表的南斯拉夫，是1990年世界杯夺冠热门......至少是贝利嘴里的夺冠热门。贝利的乌鸦嘴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出名的。

90-91赛季，南斯拉夫国内班霸贝尔格莱德红星，拿了当年的欧冠和丰田杯（那时候的丰田杯含金量大于世俱杯，南美球队比现在难打多了）。上面提到的普罗辛内茨基就在那只队里

一个夺冠热门的国家分出来的，实力你觉得能差到哪去？

另外还有个因素，很重要，克罗地亚的地理位置是南斯拉夫的最西边。

给大家普及一下地理知识，南斯拉夫的西边邻国就是意大利，而且是意大利北部，离北方三强都很近。北边奥地利是一个东西长，南北短的地理形状，跨过奥地利往北就是慕尼黑。

这么说吧，克罗地亚人到米兰都灵慕尼黑，比那不勒斯人去米兰都灵，罗斯托克人去慕尼黑，要更近。

也就是说，克罗地亚的球员，比起南斯拉夫其他地区，更有条件以及动力去意大利和德国的联赛发展。这对于克罗地亚的足球水平提升帮助是巨大的。

比如98年世界杯，克罗地亚的阵容里

西米奇是萨格勒布转会去了国际米兰之后去了AC米兰

博班就不用介绍了，我毛名宿

比利奇是从卡尔斯鲁厄开始五大联赛之路的

索尔多是萨格勒布转去斯图加特

还有前锋贾尔尼，印象里是尤文出名的。

还有像苏克这种皇马名宿。

当年除了苏克之外克罗地亚的头号射手博克西奇这届世界杯没出场，他是在拉齐奥，西格诺里、卡西拉奇、博克西奇，这拉齐奥三剑客当年攻击力很恐怖。

其实我之前在讨论比利时的时候提到过，小国发展足球，如果本国好苗子多，这种主要就是靠报大腿来发展国家队，借鸡下蛋。本国俱乐部可以有班霸欧冠常客，但不用太强，球员在欧冠里面露露脸，差不多就往豪门送。克罗地亚和比利时，葡萄牙，都是这种路数。

这种其实就是典型的精兵政策，世界杯欧洲杯你只能带两套阵容，我只要确保国家队有两套甚至一套半的顶级阵容就足够成为夺冠热门了。

你要说比利时克罗地亚能不能排出来七、八、九、十套国家队阵容？我相信德甲意甲西甲中下游的穷B俱乐部拿出纯本土球员的阵容能碾压他们的国家七八九十队，但没这个必要是吧？

这种策略的缺陷在哪里？下限太低！一旦一波天才爆种后退役了，新的天才跟不上，国家队会沉沦很久，板凳不够。

就好像比利时，我96年看欧洲杯就知道他们叫“红魔”，但那实力实在匹配不了这个霸气的名号，太弱鸡。90年代，和比利时相关的足球新闻只有博斯曼法案。到了新世纪，和比利时相关的足球新闻只有董方卓。安特卫普在国内的名气要远大于安德莱赫特。

一直到这一波天才开始出现。

克罗地亚很幸运，苏克之后有莫德里奇，但是魔笛退役后，谁能接的了？

（约稿）

1985年9月9日莫德里奇出生在克罗地亚的扎达尔，那时候克罗地亚并不是一个国家，他所在的国家还叫作南斯拉夫。两年后的1987年，南斯拉夫的一群小伙子们在世界U20青年冠军锦标赛中拿到了冠军，那届在智利举办的比赛，南斯拉夫一路战胜东道主智利、赢了巴西、拿下东德、在决赛中点球决胜西德，欧洲巴西队的名号也开始响彻天下。那支队伍里都有米贾托维奇、普罗辛内斯基、达沃-苏克以及莫德里奇的偶像博班。

这片处在中西欧、俄国和中东之间的前南斯拉夫几乎是四方交战的“天然场所”，而他们在世界杯上的征战，也是充满着艰辛与创伤。

南斯拉夫足球起源就带着血与泪

早在莫德里奇出生前的一百年左右，1870年还叫做哈布斯堡帝国的南斯拉夫省，来了一群不列颠船员，他们在莫德里奇出生克罗地亚港口扎达尔扎根住下来，建工厂、扩建码头市场，工余时间，他们把大英的足球文化带到了这里。

1896年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一个犹太裁缝的儿子雨果-布里（Hugo Buli）留学维也纳，见识了大陆派早期足球，回国后他就组建了自己的球队。

图：南斯拉夫地区第一支球队就是由雨果-布里先生创造的

雨果的球队举行的第一场比赛就在市中心的广场空地上，而这片空地前的高塔就曾关押着奥斯曼大军抓来的犯人们。

这种血泪故事或许并不是巧合，而是有意无意在告诉我们，在这里足球和血泪就是交织在一起的。

虽然南斯拉夫发展足球比他隔壁邻居们要晚了一些，但是发展却是非常迅速的。没过几年，大塞尔维亚队、塞尔维亚刺刀队就已经名声在外，建立国家队也只是时间问题。

1919年塞尔维亚、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王国成立了足球联合会。1920年的夏季奥运会上，这支联合军团首次参加了国际比赛，虽然在对阵捷克斯洛伐克的比赛中，这支队伍以0-7惨败对手，但他们的名字足以记录在南斯拉夫足球史册上。

图：1924和1928年塞尔维亚、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联合足球队

一战结束之后，奥匈帝国彻底被瓜分。第一南斯拉夫王国成立，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亚、克罗地亚、塞尔维亚和斯洛文尼亚正式统一，而这份统一背后也埋着一枚大大的炸弹——这个统一的南斯拉夫王国正是以“大塞尔维亚主义”下建立的，边缘化克罗地亚和波黑民族就成了在所难免的事。本来总部在萨格勒布的联合王国足协，也在1929年被更名为南斯拉夫足协，并把总部从萨格勒布强制搬到了贝尔格莱德。

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南斯拉夫足球在这时候已经成为种族大熔炉的象征。

在1930年南斯拉夫首次征战世界杯时，他们队伍里有来自黑山公国的、有来自塞尔维亚族的，他们是那届世界杯平均年龄最年轻的球队。可这批年轻的小伙子们，在小组赛2-1战胜了巴西，又四球大胜玻利维亚，尽管在半决赛中南斯拉夫1-6惨败给了乌拉圭，但他们的表现足以得到南美球迷们的欣赏。

图：1930年南斯拉夫的首次世界杯之旅

但这种族大熔炉背后的阴影也预示着这里的分裂。

由于南斯拉夫足协强行把总部搬到贝尔格莱德，萨格勒布方面非常不满意，另起炉灶成立了萨格勒布足协，并且要求旗下所有克罗地亚族的球员不许为南斯拉夫足协效力。

更令人难过的是，翻开这首批为南斯拉夫足球在世界杯上建功立业的球员簿，很多人最后离世都不在故国南斯拉夫，而是在远离故国的法国、埃及、瑞士、澳大利亚。甚至有一位叫伊夫科维奇的球员，在1930年世界杯代表南斯拉夫上场打满三场比赛，但他的生命终结在了1943年南斯拉夫的纳粹手中。

图：伊夫科维奇和他的丰碑

二战阴影下的南斯拉夫足球艰难生存

的确我们小时候听到很多关于南斯拉夫抗击纳粹的游击队，那些歌从我们的爷爷奶奶唱到我们的爸爸妈妈，在我们的印象里南斯拉夫人是抗击纳粹的积极份子，但实际上在二战期间，在南斯拉夫与纳粹有十分紧密的关系。

最典型的的例子就是二战期间，乌斯塔斯组织就是在德国和意大利的扶持下，成立了克罗地亚独立国。

“乌斯塔斯”的意思就是起义，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与大塞尔维亚主义割席。

如今红白格子已经成为克罗地亚独立的标志，克罗地亚国旗，克罗地亚主场队服都是红白格子衫，而这其实正是当年乌斯塔斯组织的“衍生品”。

乌斯塔斯的暴行有多少受害者，确切数字众说纷纭。

但曾经担任克罗地亚独立国教育和文化部部长布达克说：“塞族人就应该被杀掉1/3，赶走1/3，剩下的1/3改信天主教”，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惊。

而出于报复的目的，同样在二战期间里，南斯拉夫王国国防部长米兰奈迪奇在德国人的安排下组建了一个所谓的“救国政府”，并成立了切特尼克武装。切特尼克组织也是以暴制暴，他们同样的用屠杀给克罗地亚乌斯塔斯以颜色看看。在二战期间的1941年到1943年，切特尼克武装和乌斯塔斯组织对两族人民的互相残杀己经让巴尔干半岛血流成河。

图：目前正在哈塔伊体育效力曾经在安德莱赫特待过的波黑国脚弗拉涅什的左臂上纹的就是切特尼克武装当年的领导莫姆契洛-杜伊奇

法国作家弗朗索瓦-费奈隆曾说，“所有的战争都是内战，因为所有的人类都是同胞。”

而在生命如此脆弱的时候，谈足球简直是奢侈品。

曾经和切特尼克武装谈判过的铁托，祖籍来自克罗地亚族的铁托，在二战之后掌权南斯拉夫。南斯拉夫这个独立国家，在他的铁腕治下，暂时获得了和平和喘息。

足球也在南斯拉夫的土壤中焕发新生。在1948年夏季奥运会中，南斯拉夫队一路击败了卢森堡、土耳其、英格兰，最后在决赛中1-3不敌东道主，也是有着利德霍尔姆瑞典黄金一代，只能屈居亚军。而在这支南斯拉夫球队中，克罗地亚族人和塞尔维亚族人也算是首次合体。

两年后的1950年世界杯，这支融合了克族和塞族的精英南斯拉夫球队延续了精彩的表现，三球大胜瑞士，4-1狂扫墨西哥，只是最后在与巴西队的对决中败下阵来，没办法以小组第一晋级淘汰赛。

图：1950年世界杯南斯拉夫队

战后二十年南斯拉夫足球也迎来黄金期

因为南斯拉夫的地缘与奥地利、意大利、德国十分接近，所以即便是在当年二战后资本主义国家与社会主义国家在全球分成两大势不两立的团体时，南斯拉夫的足球人并没有只在南斯拉夫联赛踢球，他们也尝试着走出国门留洋，比如曾在桑普多利亚夺得意甲冠军的南斯拉夫教练博斯科夫，他的职业生涯就在桑普多利亚效力过，而和他同时期，后来在克罗地亚独立后首任克罗地亚国家队主教练的叶尔科维奇，在球员时代也曾在比利时根特队效力过。

图：切萨雷-马尔蒂尼出生的迪利亚斯特就是斯洛文尼亚和意大利交界之地，而那时候斯洛文尼亚隶属于南斯拉夫地区，说马尔蒂尼祖上有斯拉夫血统一点也不奇怪

1954年和1958年世界杯南斯拉夫都参加了，但是可以闪闪发光的点并不多，有意思的是1954年世界杯揭幕战南斯拉夫对阵法国，为南斯拉夫打进唯一进球的正是前任国足主教练米卢蒂诺维奇的哥哥，米洛斯-米卢蒂诺维奇，而他也在两年后1955-1956第一届欧洲冠军杯上拿下了最佳射手，而他还曾留洋去到拜仁慕尼黑。

图：我们熟悉的米卢蒂诺维奇的哥哥米洛斯-米卢蒂诺维奇

1956年2月南斯拉夫与中国足球首次在二战后产生了联系，他们派了一支即将参加当年夏季奥运会的南斯拉夫球队来到中国进行外交访问，作为回访，中国在当年8月在贝尔格莱德与南斯拉夫足球踢了一场友谊赛，当然南斯拉夫以横扫四球的战绩完胜当时的中国队。也许中国足坛的老人们还对这件事有些许回忆。

世界杯上的南斯拉夫足球或许在1950年代没有太出彩，但在欧洲，南斯拉夫足球就和他们当时的社会发展一样，有着令全欧洲都震惊的发展速度。

当世界上不少球队还是旧有结构的足球场时，南斯拉夫境内的斯普利特体育场早在1952年就已经是混凝土制成，而且在体育场旁边还有篮球馆、足球训练场，可以说已经颇具体育城规模。这让南斯拉夫的联赛在那一时期非常火爆，贝尔格莱德红星、贝尔格莱德游击、萨格勒布迪纳摩你方唱罢我登场。

也是在这样的条件下，1960年首届欧洲国家杯一路过关斩将靠着与巴西非常接近的424阵型杀到了决赛。决赛里，他们要面对的是1956年夏季奥运会决赛中输掉的老对手，也是当时社会主义阵营的老大哥苏联。

图：1960年欧洲杯苏联VS南斯拉夫

面对雅辛把手的球门，南斯拉夫这些擅长以快制快，一脚出球的球员们仿佛突然无计可施，在叶尔科维奇上半场助攻加里奇取得唯一进球后，下半场南斯拉夫人毫无建树，最终只能再次屈居亚军，他们的大领导人铁托在赛前说，拿了冠军将奖励他们每人一辆车一块地的承诺也化为乌有。在南斯拉夫多次输掉决赛后也有了新昵称“南斯拉夫伴娘”，总是只能当配角无法当上主角“新娘”。

不过在那场对阵苏联的比赛中，进献上助攻的叶尔科维奇和进球的加里奇在接下来的1962年世界杯中大放异彩，他们加起来共打进了7球，帮助南斯拉夫杀入了世界杯四强，尽管最终不敌捷克斯洛伐克，但已经创造了他们在世界杯上最好的成绩。在那个全欧洲都沉迷于链式防守的时代，南斯拉夫总用他们犀利的进攻和快速反击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新球迷。

图：1962年世界杯南斯拉夫

可是等南斯拉夫再重回世界杯时，世界杯已经告别了黑白时代，崭新的彩色转播时代，在1974年世界杯等待着南斯拉夫。

暴力、矛盾充斥着冷战时期南斯拉夫足球

南斯拉夫足球并非没有从伴娘到新娘的机会。1968年欧洲杯，南斯拉夫半决赛战胜了拿下1966年世界杯冠军的英格兰，闯进了决赛。

图：1968年欧洲杯南斯拉夫

然而在决赛对阵东道主意大利时，裁判一而再再而三照顾东道主，甚至在欧足联直接授意下，搞出了一次让人瞠目结舌的决赛重赛，尽管最终意大利人的链式防守在重赛中两球战胜有着华丽进攻的南斯拉夫，但若干年过去很多传统媒体和足球史学者对意大利这次夺冠过程都是嗤之以鼻。

多次在决赛中输掉比赛，南斯拉夫足球想赢怕输的包袱也是越背越重。当时的南斯拉夫体育文章就曾指出，“我们所到之处都有压力，每个人都期待着金牌，但我们无法承担这个重担。”

这也是南斯拉夫缺席了两次世界杯的原因之一。

上世纪70年代南斯拉夫爆发了一场经济危机，经济危机影响到了南斯拉夫球员们的俱乐部选择，曾经从萨格勒布出生的球员，把看做前往贝尔格莱德俱乐部视为“叛徒”，毕竟二战世仇的影响仍在。

不过在经济利益面前，叛徒的名声抵不上钞票，不少出生萨格勒布的球员为了更好的生存，前往了贝尔格莱德或者其他周边国家联赛发展。这也使得萨格勒布迪纳摩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缓过来获得南斯拉夫联赛冠军。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人员流动重新勾起了克罗地亚族足球和塞尔维亚族足球的暴力对抗。1970年代表克罗地亚族的哈伊杜克俱乐部和贝尔格莱德OFK的比赛中，塞尔维亚族裁判就遭到了看台扔杂物，直接送往医院，事件调查时南斯拉夫足协完全没有办法得到准确的信息，双方各执一词，这件事最终以哈伊杜克当年竞争冠军失败而告终。

图：贝尔格莱德OFK

但暴力的阴影一直没有从南斯拉夫足球驱散，之后在贝尔格莱德、萨格勒布都发生过两方球迷高喊政治口号，街头聚众闹事，砸坏大巴车，燃烧报亭等等公共安全事件。

图：贝尔格莱德OFK和哈伊杜克俱乐部赛后一片狼藉

这里不得不提到哈伊杜克这个俱乐部，尽管是他们代表的克罗地亚族足球，但也是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足球的受益者。由于他们所在的城市斯普利特作为克罗地亚地区第二大城市在二战期间没有投降纳粹，于是在1945年南斯拉夫足协重新组合时，当南斯拉夫足协以萨格勒布等城市诸多俱乐部存在法西斯主义为理由直接解散，档案全面毁掉时，哈伊杜克俱乐部则作为克罗地亚地区唯一一支战前就存在的俱乐部顽强活下来。

图：哈伊杜克俱乐部主场至今依然火爆

而这家俱乐部不仅见证着南斯拉夫足球里克罗地亚族和塞尔维亚族之间的极致拉扯，还见证了一代南斯拉夫巨人铁托的轰然倒塌。

铁托倒下，南斯拉夫肢解，足球成了风暴眼

1980年5月4日，南斯拉夫联赛，哈伊杜克又迎来了贝尔格莱德代表的俱乐部的苦战，这一次来的是贝尔格莱德红星。

中场休息时，5万名球员和场上所有球员教练，从广播室里听到了铁托去世的噩耗。其实那时候的铁托已经88岁了，身体状况频频拉警报也有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对于南斯拉夫人来说，他依然是伟人，是巨人。

图：哈伊杜克和贝尔格莱德红星队中场时听到了铁托离世的噩耗

广播播出的一瞬间，全场人都鸦雀无声，仿佛凝固在了悲伤的时间里。球员也慢慢挪动站到了一排，他们带头唱起了献给铁托的歌，所有人也跟着一起唱起来。

马其顿足球运动员博斯科-久罗夫斯基在那场难忘的比赛中是贝尔格莱德红星队的一员，很多年后采访时他说，“那是一个可怕的时刻。我们都知道铁托身体不好，但这个让我们在球场上震惊的消息让我们都崩溃了，我哭得稀里哗啦，尽管问题麻烦不断，但那个时代的生活总得还是美好的。在听到广播的那一刻，我想没人在乎你是马其顿人、克罗地亚人、塞尔维亚人、斯洛文尼亚人还是波斯尼亚人。但我们也很清楚，未来的南斯拉夫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团结的时刻了。”

有同样感情的还有哈伊杜克队的传奇前锋兹拉特科-武约维奇，他说，“历史无法逃避，也没有理由逃避。我和哥哥都悲伤地跪倒在地。我们和两队的队员并肩而坐。这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困难。”

图：武约维奇兄弟

但也有不同感想的，塞尔维亚人贝尔格莱德红星著名前锋萨维奇说，“我认为，在那一刻人们对明天会发生什么充满了恐惧，因为几十年来，我们被教育说，没有他，我们的生活一无所有，他是这个国家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但渐渐我意识到铁托统治、整个南斯拉夫更真实一面，那些年轻时候你相信过有过美好的时光，只是因为那是在你年轻的时候发生的。”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历史正在发生，南斯拉夫的暴风雨即将袭来，而我们熟悉的南斯拉夫足球最后一代人萨维切维奇、潘采夫、普罗辛内茨基、博班、苏克、米哈伊诺维奇，他们正在创造属于他们这一代南斯拉夫足球人的荣誉，也是最后的荣誉。

铁托之后，随着经济和政治危机的出现，南斯拉夫内战的风险逐渐加大。

南斯拉夫还是在这一时期经历了体育的黄金时代，比如伊夫科维奇执教的篮球队曾在1988年奥运会上获得银牌，1989年欧洲篮球国家杯和1990年男篮世界杯上南斯拉夫获得金牌。莫妮卡-塞莱斯(Monica Seles)作为南斯拉夫人，在90年代初赢得了多个大满贯，并在WTA排名中名列前茅。

在足球方面，1987年U20世界杯的夺冠也是一道靓丽风景线。南斯拉夫击败了西德队，而队中的博班、达沃-苏克、普罗西内茨基、米贾托维奇都是后来享誉世界足坛的人物。其实早在1978年南斯拉夫青年U21就获得过一次世青赛冠军，时隔十年后再夺冠也充分展现了南斯拉夫深厚的体育人才培养能力。

图：1987年黄金一代世青赛冠军

这一年莫德里奇两岁，彼时的莫德里奇父母都还是毛织厂正式工，生活不富裕但也足够稳定，尽管长辈们都很清楚铁托的离去，风暴也逐渐临近。

塞共当时的领导人米洛舍维奇在铁托死后试图恢复1974年前的塞尔维亚主权，当时的斯洛文尼亚自治区和克罗地亚自治区强烈谴责这一举动，认为这是大塞尔维亚霸权主义的复兴。

而米洛舍维奇则通过一系列“反官僚革命”的行动，成功地削弱了科索沃等地自治权，这些事件的结果是，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族的矿工们组织了1989年科索沃矿工罢工，他们不愿意在生活在少数斯拉夫人的霸权之下，作为科索沃地区主要人口，阿尔巴尼亚族更希望他们能够自己自治，这给克罗地亚族、斯洛文尼亚族以示范作用。

博班飞踹一脚，成了南斯拉夫足球永远过不去的伤疤

1990年世界杯预选赛，南斯拉夫以小组第一的身份出线，他们带着1987年世青赛冠军班底，成为了意大利之夏的一员。他们在淘汰赛中击败过西班牙，虽然没能战胜最后的亚军，有着马拉多纳的阿根廷，但第五名的成绩已经算不错了。然而，他们之中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名字，博班。

图：那些年的南斯拉夫足球班底太强了

1990年5月13日，萨格勒布迪纳摩和贝尔格莱德红星的比赛在萨格勒布举行，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场前南德比火药味甚浓，赛前贝尔格莱德红星的铁杆远征军，也是“蓝色坏男孩”组织的不少成员，早就已经向萨格勒布迪纳摩发出挑衅，于是派遣了大量的安全部队前往现场维持秩序。

比赛刚进行了10分钟，“蓝色坏男孩”的成员和萨格勒布迪纳摩球迷直接从看台打到了场内，一片混乱，博班发现一名警察正试图用警棍来阻止萨格勒布迪纳摩球迷的暴力执法，作为萨格勒布迪纳摩队长的博班民族主义的自豪感和正义感爆棚，于是他冲向警察，将右膝撞向对手的脸。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马克西米尔万人体育场最瞬间变成炼狱，而赛后回放录像时，人们发现那个向警察飞出去一脚的博班，在此前还撕心裂肺地喊着：“警察在哪里？该死的警察在哪里？”

在纪录片《最后一支南斯拉夫足球队》中，博班丝毫不认为他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他依然自豪认为这是他的勇气和为克罗地亚奋斗的精神象征，从球星到民族英雄，博班至少在那时候是享受的。

但在多年后，随着档案解密多方发言，可以发现这次暴力事件简直是一笔糊涂账。

以泽利科-拉兹纳托维奇组织的贝尔格莱德红星远征军铁杆，“蓝色男孩”主要创始人们实际上针对的目标可能是贝尔格莱德的队长德拉甘-斯托伊科维奇，一个土生土长的塞尔维亚族人。

图：谁能想到如今塞尔维亚主教练德拉甘-斯托伊科维奇也曾是那场暴力事件的中心人物

而那个被博班踹过的警察拉菲克-艾哈迈托维奇，也并非塞尔维亚族人，甚至他还是萨格勒布迪纳摩的支持者。根据他的说法，之所以他会用警棍并不是针对萨格勒布迪纳摩的球迷，更不是为塞尔维亚民族精神，他甚至是想保护萨格勒布迪纳摩的球迷。因为他们警局早就接到了贝尔格莱德球迷“蓝色男孩”的警告，所以他只是想尽快解决眼前的混乱。

图：多年后这位当时被博班飞踹的警察拉菲克-艾哈迈托维奇

这位警察还和博班有过对话，当博班问他们怎么都冲进场内，艾哈迈托维奇说，“你应该和你的球员教练一样赶紧退场！”

当然这是一次不成功，也不正常的沟通，博班显然没听进去，热血上头的他还是飞出了震惊世界足坛的一脚。

后来“蓝色坏男孩”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才是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他们的首领泽利科-拉兹纳托维奇，以“蓝色坏男孩”为班底组织了一个名为“阿尔坎猛虎”的组织，在南斯拉夫内战期间真正成为武装力量，执行着他们的恐怖统治，把极端的恶与暴力从球场上转化到战场上。

图：阿尔坎猛虎的创始人泽利科-拉兹纳托维奇就是那场暴力事件的罪魁祸首，“蓝色坏男孩”的组织者

那场暴力事件后，数百人受伤，其中包括79名警察，但调查却来的非常敷衍，那个挨了博班飞脚的警察艾哈迈托维奇说，这件事尽管有65名球迷被提起了公诉，但因为内战，最后也不了了之。至今他们也不知道警局怎么接到“蓝色男孩”组织要对斯托伊科维奇下手的动机和来源，到底又是为什么两边球迷都加入了战团。

但这些来龙去脉都已经不重要了，而且说这件事能直接引起后来的克罗地亚独立解放运动和南斯拉夫内战，也未免过于结果论。只是正如博班回忆的那样:“这场德比反映了我们社会和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一切，就像南斯拉夫足球反映了当年矛盾重重的南斯拉夫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博班没有进入1990年世界杯大名单的原因，他被禁赛了停赛6个月。

尽管1990年世界杯南斯拉夫的克罗地亚族球员像苏克、普罗辛内斯基和塞尔维亚族球员苏西奇以及黑山族球员普罗辛内斯基等都穿着南斯拉夫的传统蓝色，但博班的缺席和他的那一脚，也是踹在这支南斯拉夫球队上的一道裂痕。

图：1990年世界杯南斯拉夫

1990年确实是个特殊的年份，在世界杯上我们看到了最后带着荣光的南斯拉夫，也看到了苏联、联邦德国、捷克斯洛伐克完成了他们在世界杯上最后一舞，一个时代轰然倒塌，一个时代终将过去。而混乱对于莫德里奇，以及同样逃亡经历乔尔卢卡、洛夫伦、曼朱基齐、佩里西奇、扎卡、沙奇里、伊布拉希莫维奇们来说，是糟糕人生的开始。

解体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南斯拉夫足球消亡史

1992年克罗地亚足协正式加入国际足联，与此同时南斯拉夫联邦共和国的球队被禁止参加1992年欧洲杯，而这项决定是在1992年5月31日，也就是欧洲杯比赛开打前10天做出的，一脸蒙圈的丹麦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也成了童话的来源。

图：1992年南斯拉夫被禁止参加欧洲杯

但欧洲足球那一年并不止童话，政治性的大变革影响着欧洲角角落落，除了克罗地亚足协加入国际足联，南斯拉夫足协分裂之后，波罗的海三国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格鲁吉亚、亚美尼亚也开始脱苏入欧，乌克兰、白俄罗斯也纷纷跟上，在克罗地亚打响离开南斯拉夫足协第一枪后，斯洛文尼亚也紧随其后。

就在一年前的1990-1991赛季，贝尔格莱德红星在1990年博班飞踹的暴力事件发生过后，还拿下了一座欧冠冠军，当时帮助贝尔格莱德红星封王的球员们里潘采夫是马其顿人、米哈伊洛维奇是塞尔维亚人、普罗辛内斯基克罗地亚人、萨维切维奇黑山人，而他们决赛对手马赛阵中也有一个塞尔维亚人也是中国球迷的老熟人，今年世界杯塞尔维亚队主教练斯托伊科维奇。

图：1990-1991赛季贝尔格莱德红星的欧冠奖杯

在解体潮遍布欧洲足联的那几年，每一支走上欧冠冠军决赛队伍中都有曾经南斯拉夫足球荣光的身影。比如1991-1992赛季欧冠亚军桑普多利亚里有斯洛文尼亚人卡塔尼奇、1992-1993赛季欧冠冠军马赛中有克罗地亚人博克西奇、1993-1994欧冠冠军AC米兰中博班和萨维切维奇占据重要位置、1995-1996赛季欧冠冠军尤文中尤戈维奇打进锁定胜局的点球。

图：南斯拉夫足球在鼎盛的意甲有着重要的地位，至今意甲中也有不少前南斯拉夫地区球员

就像米哈伊洛维奇当时在罗马效力接受采访时说，“南斯拉夫足球让我们相聚在一起，而现在他们依然在那里，但你知道他不会再和你做队友，这种感觉很奇怪，尽管我们一直还会是朋友，那些一起比赛的经历我们都会深深记得。”

1994年世界杯爱沙尼亚、立陶宛、拉脱维亚、阿尔巴尼亚这些刚独立的足协第一次参加了世界杯预选赛；

两年后的1996年欧洲杯预选赛克罗地亚也首次以独立后的姿态参加并打进了最终决赛圈，还击败了四年前的冠军丹麦队；

1998年世界杯南斯拉夫和克罗地亚首次同时出现在世界杯决赛圈，而那是克罗地亚足球黑马传奇的开始，他们的成功，让克罗地亚的格子旗首次飘扬在世界杯赛场上，这是对电视机前的莫德里奇们巨大的鼓舞。

当克罗地亚展现他们的荣光时，南斯拉夫足球已经逐渐被肢解，在2006年世界杯预选赛上还出现了塞黑（塞尔维亚和黑山）和波黑（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两支球队，之后塞尔维亚和黑山也进一步分家，成为现在各自独立的足协。

时至今日，莫德里奇们已经从南斯拉夫战火中走出，成为克罗地亚足球独挑大梁的人。莫德里奇也像自己的偶像博班一样，让克罗地亚的国旗再次飘扬在世界杯赛场上。2018年的亚军，今年的四强。可是克罗地亚足球真的完全离开了南斯拉夫足球吗，至少当2018年亚军，时任克罗地亚足协的苏克给莫德里奇颁奖时，我们隔着屏幕依然能感受到南斯拉夫在这两代人身上的烙印。

同样依然还有南斯拉夫足球烙印的还有塞尔维亚，他们的主教练斯托伊科维奇就是南斯拉夫前国脚，而他们的头号射手米特洛维奇也曾有亲人死在了南斯拉夫内战中，而他们已经有两届世界杯小组赛对手都遇上了坐拥沙奇里和扎卡的瑞士队，冥冥之中南斯拉夫内战、南斯拉夫足球是荣光也是刻在这些国家地区或者每一个人心里的一道伤疤。

图：如果没有内战米特洛维奇和扎卡或许本可以在一支叫南斯拉夫的球队里

很多人都在说如果南斯拉夫不解体，南斯拉夫的体育、南斯拉夫的足球将会多么辉煌，莫德里奇和米特洛维奇如果能在一支球队里画面该多么美好。

可是回到1999年那个燥热的夏天，当纪录片中前一秒博班对着镜头说，“我很想念萨维切维奇”，下一秒萨维切维奇在一场克罗地亚和南斯拉夫的预选赛前对着克罗地亚叫嚣的球迷骂出污言秽语，而克罗地亚球迷高喊着的口号是“让我们屠杀塞尔维亚”时，也许我们才知道这道由民族身份带来的伤口将继续撕裂下去，无法像我们一厢情愿那样愈合，只是被岁月所掩埋，在那些特定的时刻，依然会让所有人有隐隐痛感。